一面之缘（12）
“我们再去找议员一次吧。”深山大翔再抬头的时候，脸上都是明媚的笑容，全无昨天熬了一天夜的疲惫，“有个东西找不到了呢。”
“等一下帮我找找牙签盒。”因为人有点多，尾崎他们去坐了佐田的车，而深山大翔和松本润还有樱井翔三个人一起打了辆车。深山大翔对身旁的两个小朋友小声地嘱咐了一句。
“牙签盒？哎……”松本润懵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深山大翔要找的是牙签盒。
“……毒素可能在牙签上？”樱井翔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毕竟这个假设如果成立，那就说明他们之前所有努力的方向都是错的，那么想想还真是一件让人非常遗憾的事情。深山大翔没有直接回答樱井翔，倒是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而对深山大翔非常熟悉的松本润显然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不敢置信地问了出口：“那我们之前都是瞎搞啊？”
“哎……”深山大翔一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脸上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算了…反正也习惯了。”
松本润转头看着樱井翔，樱井翔似乎因为刚刚得知的线索被开启了新大陆，现在正陷入沉思。
这个小朋友真的好厉害。松本润感觉自己对樱井翔的佩服程度直线上升。
嗨，自己这学长做的。
接下来就是松本润和樱井翔还有深山大翔翻箱倒柜，尾崎舞子和佐田笃弘认真给人道歉顺便拖延时间的时候了。松本润翻着翻着确实觉得有啥地方不太对。正常来讲这种工作室啥的，牙签简直是必需品，翻了半天没看到一个牙签盒也太诡异了。
最后深山大翔在水壶旁边找到了牙签盒，开心得来了个冷笑话三连发。
“……？”樱井翔满脸困惑。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决胜发言。”即使松本润和深山大翔认识了那么久，他果然还是没办法习惯。
“好啦，麻烦你们啦。我们接下来要把这东西拿去做检查，你们两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深山大翔晃了晃手里牙签盒，“有后续了再通知你们两。”
“那……再见。”
“再见。噢，润带来的那个弟弟，挺厉害的，好好读书。”深山大翔送两人上出租，顺便拍了拍樱井翔的肩，“嗷。溜肩有点严重。”
樱井翔：……
“再见再见。”松本润突然拍了一下深山大翔的手，把樱井翔推进出租，自己也坐了上去，敷衍地向深山大翔挥了挥手。
松本润打量着樱井翔，樱井翔似乎还在刚刚那句“溜肩有点严重”里没缓过来，现在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你别在意。”松本润似乎想要安慰一下樱井翔，就把手放上了樱井翔的肩，“hiro尼有时候就是喜欢捉弄人，其实也没有很……噫。”
樱井翔委屈巴巴地看着松本润的手从他的肩上滑下去，无话可说。
“……是衣服滑。”松本润尬笑了几声，樱井翔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满脸都是“我超难过，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哎，刚刚不是挺厉害的，精英感那么强，现在这样子有点违和啊。”松本润小声嘟囔了一声，但是因为车上空间不大，樱井翔全数听了进去。
“松本君是在夸我吗。”突然凑近的樱井翔吓了松本润一跳，松本润用手推开了樱井翔的脸，嘴里还小声地说着“你别靠那么近我是你学长懂不懂礼貌”“谁夸你了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下次训练小心被我罚”之类的话。
樱井翔退回去坐好，再看了一眼松本润。
他脸红了。
樱井翔上挑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然而害羞的松本润并没有发现。
过了几天，深山大翔发来了消息，说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要去找议员夫妇演一场戏，问松本润要不要一起去。松本润看了看安排，发现那天自己恰好没有课，也不训练，就答应了深山大翔。但是当他问起深山大翔真相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对方只是发来了一份检查报告，并且告诉松本润：“你自己想想，想不到就去问问你家学弟呗。”
……谁家学弟！松本润爆红了一张脸，但是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给樱井翔的line发去了信息，问他那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
樱井翔迅速回复了松本润：去！
松本润作为刑司部的优秀学生，别的不说，脑子是非常好使的，他根据深山大翔发来的检查报告，大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就等着当天去验证了。而樱井翔，根本没有看到检查报告，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又能和松本润一起快乐聊天了。
深山大翔的要求是场景重塑，尾崎舞子扮演了已经过世的被害者。樱井翔对这样的架势还是第一次见，目瞪口呆地看着松本润轻车熟路地帮深山大翔准备着。
“会发现很多东西哦，重现现场。”松本润把调整好的镜头交给深山大翔就转头和看上去十分困惑的樱井翔解释到，“比如说有些东西，你看检方的证据是一个样子，但是当你亲自下去实践的时候你会发现是不可行的。证实一个东西的真假，只有实践是最可靠的。并且，当你亲身处于一个环境中的时候，你才可能会发现一些在图片上发现不了的不对劲，这比光坐在办公室里看检方拍的现场图片有用多了。当然，如果是现在这种有当事人协助的现场还原，还可以通过当事人的情绪之类的发现线索。”
“哎，小朋友挺懂嘛。”佐田笃弘笑嘻嘻地看着松本润，“润君毕业了来……”
“你扶一下相机，别打我表弟的主意。”深山大翔拍掉了佐田笃弘试图去拍松本润的手，指着相机打发他。
“我来吧！”因为是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樱井翔自告奋勇地要去调整相机，被深山大翔拦住了。佐田笃弘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是还是去扶了相机。
按照原先的流程一步一步走着，但是当深山大翔拿出牙签盒的时候，樱井翔和松本润都明显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深山大翔发了牙签之后，笑嘻嘻地看着各位的反应。羊羹还是那家羊羹，看尾崎舞子的反应就知道是好吃又无害的那种，但是议员和夫人却迟迟下不了口。
“吃不下去吧？”深山大翔冷笑着说出了真相。
事先不知道检查结果，对此毫无防备的樱井翔被结果吓了一跳，松本润倒是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还算平静，但是表情里还是难掩对议员夫妇的厌恶。
结束了今天的事情，深山大翔他们也要回去准备上诉了。而松本润和樱井翔被深山大翔以“接下来你们也学不到啥，开庭那天再去旁听”的理由赶了回去。
在回去的车上，想不通的樱井翔转头问松本润：“为什么夫人能这样轻描淡写地害死一个对她好的人，还能步步算计地去陷害一个无辜的人？如果深山律师没有想到牙签这个点的话，那么西川先生就会在狱中度过余生。我们的法律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因为它需要你的想法。”松本润的心情其实也不是很好，真相被他猜到了是一回事，真正被证实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我和hiro尼的想法……我给你讲讲hiro尼的故事吧。或许你听完这之后能理解我们两个是什么想法，但是不要让我们的想法左右你，你要自己去考虑。”
“hiro尼是我的远方表哥。关系真的很远，要不是我考上k大法学院之后，我姐姐偶然地认识了hiro尼的表哥，并且发现我们有同一个亲戚，我可能都不知道。但是认识了hiro尼之后，我们很快聊到了一起。可能是因为我也是学法的，hiro尼就跟我讲了他爸爸的事情。hiro尼的爸爸是斑目桑的好友，这也是hiro尼现在在斑目事务所的原因之一，这只是之一，大部分还是因为hiro尼是个好律师。”
“其实hiro尼一直背负着‘杀人犯的儿子’这个词。他的爸爸好心送小姑娘一段路，但是因为小姑娘被害了他就成了杀人犯。他一直坚持自己没有做，但是最后还是在狱里抑郁而终。hiro尼一直坚持着寻找真相，可能也因为如此，他每一个案子都执着地想找到真相。他说过‘我想知道的只有真相而已’这样的话。很多人都觉得hiro尼很奇怪，可是这样的hiro尼才是我追求的，一个法律人的样子，其实也是我们法学院新生训练想要教给你们的东西。”
“前不久hiro尼刚刚查出了他父亲的案子的真相。是一个警察追求不得把小姑娘给害了，借助对证据的模糊刻意的忽视了这个警察的不对劲。案子已经过了诉讼期，这个警察也已经去世了。案子无法追究，当时的检察官在得知hiro尼查出真相之后，可能是心生愧疚，辞职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我陪hiro尼去扫墓的时候遇上了斑目桑，斑目桑说可惜没有办法上诉了，你知道hiro尼说了什么吗。”
“‘即使成功地翻了案，爸爸永远也回不来了。’那天我陪hiro尼喝了一晚上。”
“我们的法律到底要保护什么。说到底，还是我们用法律的人，到底想怎么用法律。”
樱井翔默默地听着松本润说完，在沉默中，松本润颓废地低着头，樱井翔则静静地看着松本润。
看着面露疲惫的松本润，鬼使神差地，樱井翔伸手揽住了他的肩，把松本润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抱住。